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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生活智庫】烏克蘭婦女活在當下 在戰亂中堅持美甲

在烏克蘭首都一間名為「木偶」(Kukla)的美容院內,維多利亞‧古列娃(Viktoria Gulieva)坐在粉紅色的扶手椅上。她身懷六甲,穿上牛仔長裙,深色頭髮在腦後梳成髮髻。她的白色博美犬(Pomeranian)伏在她的腿上。

一名美甲師在她的腳趾甲上用心地塗上了淡粉紅色的甲油。

30歲的維多利亞說,她也是美容師,家人本來在基輔的第聶伯河(Dnipro River)左岸經營美容屋。2022年戰事爆發,一枚火箭擊中美容屋,破壞了整間店和所有器材,她和母親、兩位兄弟姊妹逃往德國。但數月後,她返回烏克蘭,希望與在前線的丈夫團聚。她母親和一位姊妹目前在德國的一間美容屋工作。

到那裡的每位顧客都對戰爭有親身經歷。

維多利亞說:「來這裡美甲,對我們來說是情感支援,因為正在發生的一切,因為戰爭,我們做一些事情來讓自己感覺好點。我們做完指甲,至少可以看看自己的手,然後說:『看來還不錯吧。』」

市中心名為「後台」(Backstage)的美容院猶如安靜的庇護所。店內只有簡單的白色陳設,播著電子音樂,夾雜著消毒機的嗡嗡聲。突然間,一室寧靜被空襲警報聲打斷。美甲師尤莉亞(Yulia)看看她的顧客,繼續專注地去除對方指甲上的矢車菊藍色(Cornflower blue,介乎藍與綠的青色)甲油,再重新塗上。

俄烏戰爭持續超過900日,俄軍加強了對烏克蘭各大城市的轟炸,在東部戰線步步進逼。烏克蘭的命運岌岌可危,國內男性在戰場上奮戰,在後方的婦女也在默默苦撐,既要維持大小企業的營運,也得照顧家庭。她們背負著悲傷,應付當前的經濟困難。

對許多烏克蘭女性來說,上美容院已成為日常習慣,讓她們在不安穩的生活中得到一點掌控感覺。而且呵護自己也有助保持精神、身體和情緒健康,更可以向俄羅斯表明,這場戰爭並沒有將她們打敗。

很多烏克蘭婦女都在努力保持儀容,甚至在前線的女兵,也在Instagram分享美容心得。

一間受破壞的美容院的圍板噴上「營業中」字樣。
一間受破壞的美容院的圍板噴上「營業中」字樣。

曾派駐烏克蘭達兩年半的《愛爾蘭時報》(Irish Times)記者利茲‧庫克曼(Liz Cookman)報道,烏克蘭女性以美貎聞名。她們通常留著長而柔滑的秀髮,指甲完美無瑕。身上的衣著總是精心配襯,從流行的貼身連衣裙配Adidas便服鞋,到前衛的哥德式眼線和水手帽。

她更寫道,戰爭初期,很多烏克蘭人從被圍的馬里烏波爾(Mariupol)撤離,乘坐的汽車雖然彈痕纍纍,但她仍然見到女士指甲上殘留的指甲油,其中一位女士雖然臉部受炸彈碎片所傷,但她一抵達由烏軍控制的扎波羅熱(Zaporizhzhia),二話不說就走進洗手間塗唇膏,她說:「我只是想做回自己。」

著名化妝品品牌歐萊雅(L’Oréal)烏克蘭總經理愛麗娜‧班尼齊納(Alena Bannitsina)最近接受訪問時,也描述了美容如何提高烏克蘭人的士氣,她稱之為「紅色唇膏效應」。她更說,一些女性因男礦工短缺而到礦場工作,也會留著長長的指甲和塗上指甲油。

在開戰初期,最時尚的指甲圖案是「國旗風」,即烏克蘭國旗的黃藍兩色,也有烏克蘭野外隨處可見的向日葵,或官方指定用作紀念戰爭死難者的紅色罌粟花。不過三年過去,美甲師表示目前最受歡迎的是裸色、簡約優雅的法式美甲,也有人鍾情明亮的粉彩色。

美甲是自我表達的形式,也是辨認身份的標誌。2022年3月,烏克蘭小鎮布查(Bucha)遭俄軍入侵後,一位女士在街上遭砲擊身亡,事後有影像在網絡上廣為流傳,一名住在鄰近城鎮戈斯托梅利(Gostomel)的化妝師莎巴契娃(Anastasiia Subacheva),憑著死者的指甲設計,一眼就認出她是52歲的費奇納(Iryna Filkina)。

今年7月,基輔一名診所員工遭導彈碎片擊斃,她的女兒也是透過帶有白色圓點的粉紅色指甲認出她。

回到「木偶」,雖然電力中斷和遭受空襲,但美容院的顧客很少失約。今年7月8日,烏克蘭各地受到大規模空襲,多達42人死亡,其中大部分在基輔,當時美容院員工和顧客都到地鐵站躲避,但警報過後,大家都回來照常美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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